2024年7月21日星期日

双火日本行,情书游记 V

上篇当成完结篇其实很合适,但我还有这组照片没发 💅 不过主要想讲的都写了,这篇短短就好。


嗯,写我们的系列,结尾是得兜回来写我们才说得过去。

似乎一直以来我感恩的对象都是宇宙/缘分让我们当初相遇,之后的累积我一直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当两个奇葩到极致的灵魂遇上了,除了双向选择根本别无选择吧,相知相惜对于双生火焰不也就是再自然不过的走向?

所以没有正经地对你由衷致谢过。

但我应该要的。


每个独立个体的每一回变化,其实都是一回新的相遇,一回重新选择。

亲近其实是需要维系的,远距离的情谊很容易越走越寡淡,尤其我这样一个不会常常主动问最近过得好不好,可以潜水几个月一声招呼不打的人。

谢谢你十八年来,一直继续选择我。

我在想,如果这些年来更积极一点,你那些我没有见证到的生命轨迹,我是不是就会错过得少一点。

但遗憾迟来没有关系,我们还有明天。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在。



2024年7月17日星期三

双火日本行,情书游记 IV

这趟旅行前,距离上一次相聚已有七年半。这七年半里面即使没有密集联系,每次(我)出事的时候也没少深聊,也一直都有从你的文章跟进你灵魂的发展——如你形容,我们的生命方向都是雷同的主轴,观点和心路历程相似到我看完都懒得点赞。这次旅行我其实只给自己布置了一个任务,就是尽我所能不带自我投射地、甚至划掉我们是双生火焰这个先入为主地,聆听和看见你。于是没预设过会给我自己激荡出什么新花样,一是傲慢,自以为当前状态已经很稳固,二是以为我大多时候会是在复述我跟乌粒、及/或其他人讨论过的,不太可能出现新的见解。果不其然,很多时候我们交流,感觉是和另外一个版本的自己一起在创造——用不同的切入点,把之前还没完整文字化/语言化的感悟,通过聊天整理输出,互相补充说明,再互相质疑、往深处拷问,反复确认。

然而我始料未及的是,这些看似不太崭新的交换,后劲竟然大到引爆了我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仍强度不减的阴影工作(shadow work)。

「现在状态平静/平稳到无聊/无趣,反倒期待泛起涟漪」——明明许这个愿的是你,结果被彗星连番猛砸的是我?每次敢有那么一点沾沾自喜,宇宙就立刻来临堂测验。

这一轮燎原,我现在终于知道星星之火是我们哪一段对话。

是当你提到我其中一段荒唐史。实际上事件本身,包含牵涉的人到底因为什么动机、到底做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我捕捉到了心底一个极其细微的情绪,虽然它转瞬即逝,但牵一发而动全身,旅途结束后接连激起了千层浪,有的看似风马牛不相及,我困惑得晕眩,最终惊觉是它在呼朋唤友,要我正视。

正视被冤枉、误解时,反弹性涌现的,想要捋清真相、证实自己的急促,和它真正要逼迫我抽丝剥茧去看清的核心。


换做以前,即使热衷于自我觉察,很大概率不会注意到,注意到也不会去刨根究底,因为可以用「求生本能」一笔带过。

这个情绪和它的各种化身,最先是面对照顾者(年幼时的大人)时出现,然后范围扩大成权威者和同侪(上学期间的小型社会),再来因为深刻体会无法说服所有人相信自己,范围缩小成只涵盖我在乎的亲近的人。甚至用了几乎三分之二的人生,为了逃避这种挫败、无力感,索性变成了被以为的那个形象,封闭了自己,葬送了很多可能;至少这样,会是我罪有应得。如果不是遇见你和乌粒,一直被你们牵制着不脱序失速,早就不知道彻底焚身在哪个迷途。

而会渴望被看见,不管范围缩小剩几个人,其实就是还在向外求,是还不能自发性地,完整接纳且深爱自己的存在。


意识到这个,我深受震撼,陷入巨大恐慌。

就是上一篇讲的神性、人性、兽性的冲突,这跟我已经几乎随时可以通过灵修达到的合一、大爱的状态极限矛盾。我忽然不知道怎么自处,时间与蘑菇旅之后那一整个月重叠,我掉回了当时冲破了次元壁而直面最深恐惧的漩涡中。

我最深的恐惧,竟然不是任何形式的死亡,而是孤独。

讲起来荒谬,体验自我死亡(ego death)、合一(oneness)的结果,竟是发现自己最惧怕孤独。皆因万物是我创造,生命剧场是我创造,所有关系都是我创造,在我这个碎片和其他碎片之间。连【无】都是我,所有的存在和不存在,都是自我分裂以后,自导自演的狂欢。

我奋力想挣脱的局限,如果是宇宙本源通过创造这个角色、这个剧本而设下,来逃离孤独的最佳途径,我还追逐什么自由?

你给自由的定义,是理想和现实之间无距离。

我给自由的定义,是有得选。

但如果,让这个角色以为有得选,因而乐此不疲忙着追逐「可以缩短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这个假象,是可以不用直面这个恐惧的最大仁慈呢?

我最恐惧的,是恐惧本身?

写到这里,我哭笑不得。看吧,又被热衷于编故事的大脑逻辑绕进死胡同,作茧自缚。


也想起旅行中我几次倒回去讨论的一点,是关于和解了过去反复出现的、相同人生议题的情绪之后,那些经历会
A、因为粗暴残忍地剖析过每个细节,反复咀嚼过脉络很多遍,「费尽心血的功课印象最深刻」而永生难忘;抑或会
B、因为被全然拥抱、接纳而得到释放,「已经完成的功课不需要记得」而逐渐淡忘。

我不敢确定,但要我猜的话,用大脑逻辑层面的和解(或合理化,rationalization)会倾向A,用灵魂和爱和解会倾向B。

因为我自己的经验是,通过A选项以为已经达成的和解,生命会继续出类似挑战让我验证。


同理而论,害怕孤独,还有恐惧本身,是不是因为还没做到无时无刻笃定记得「我的存在便是爱本身」?

那就继续学习臣服吧,学习把这个最深的恐惧一起 embrace,说服自己相信希望永生不灭。

因为,对任何事物的欲求本质都是爱;揭开恐惧,底下流淌着的生命,就是爱。

爱,是全然觉知地活在当下,无条件允许、接纳外在内在的一切发生,爱你如你所是,而非如我所愿。

所有的发生都是我的投影,意味着别人眼中的我、我眼中的我、我眼中的别人,拼凑起来,方可一窥完整的我。

完整的我不仰赖别人拯救,自由的我不需要拯救别人。

我要用完整和自由的灵魂,与你相遇。



2024年7月3日星期三

双火日本行,情书游记 III


这篇来讲书写。前两篇IG翻译无法胜任,我用ChatGPT生成了英译版本,然后人工修正翻译不恰当的部分,在我的英文blog发布。乌粒看完第一篇说,咦,把这么赤裸的书写公开,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虽然清楚知道我不是正常人,却也不完全理解我的动机。看完第二篇说完全明白了,为我高兴且引以为傲。

被看见,对我来说是很大很大的礼物。

Full text HERE.

在日本最后一晚点了一盘薯条,吃了一半你让我别吃完,「对健康不好」。我没有理会,觉得这句劝很奇怪。隔天喉咙开始痛,我以为真是因为薯条,但回来美国时候继续痛了一周,不是新冠,也没有其他感冒症状。我猜是strep感染,不以为然,没有找医疗帮助。开始灵修之后知道身体出现状况常常是因为有灵性的功课需要我处理,已经发生过几次,都是我把相应的心结解开以后,症状就消失。即使这些不适有时有物理原因,我有时也会做物理上相对应的处理,也不排除安慰剂效应,神奇的是痊愈的时间点总是紧随在内在释放后,几乎都在数小时内,世事无巧合!

于是我搜寻了一下喉咙痛的灵性原因,内观确认灵魂要我圆满的议题。写完第一篇,喉咙痛消失了。

……但是变成耳朵堵了,周遭声音听起来好像我在水底。

我便知道功课还没完,跟过去未被正视的情绪有关。耳朵堵了超过一周没有缓解,然后有一个直觉浮现:直接找你聊会有突破点或骨牌效应。

于是聊到有些部分我的书写方式没有准确、全面呈现客观的或你的视角。你说你书写也遇过当事人觉得你的认知跟他们的有出入这情况,而作为被写的人,你现在的心境觉得不重要、无大碍。我说我(以前)有一个很深的恐惧,我非常害怕跟人的互动里,我以为的在对方那里完全不是同样一回事,而对方不梳理开或纠正我,不管是因为要保护我或要利用这个认知上的误差受益,我会当作是一种拒绝或愚弄。你问我怎么状态跟在日本时不太一样,隐隐觉得我好像有点往回退的趋势。我说我这几年都是这样,在现状和过去反复横跳。


我现在写到这里,觉得反复横跳不是最贴切的用词。也不喜欢灵性圈爱用的「高我」、「小我」,万物皆平等,所谓高低大小只是属性不同。更好的形容可能是,灵修唤醒了我的神性,但这个神性和我的人性和兽性一直有种撕裂的分割,我是我,我也不是我,我想当我,也不想当我,想沉溺,又想超脱。我要的就是有得选,我毕竟还在同一个人间游戏中,现有的不可能全部都打掉重练,那要带着这些新的去维系及升华旧的,就需要不停地整合。整合是很大的挑战,在我刚开始灵修的时候是很痛的过程,现在也还在进行。


修改前两篇的英译发现,可能来美国十多年,探索这些生命啊内在啊主要都是以英文为媒介,其实多少有影响我用中文的表达。其中比较明显的一点就是英文有tenses,过去和现在很好划分,但中文我如果不刻意交代时间点,很容易混淆听者。在日本跟你聊的时候,我就有发现这点,常常要倒回去声明是在讲哪个阶段。尤其「整合」是过去和现在交织,「我」这个概念又如此缥缈,越讲越不知所云,好像是脑在用逻辑乱编故事;表述功力若还追不上脑,就是越讲越糊、越偏离真相。内容牵涉到自己以外的人更难,书写本来就是单一视角的霸道,而我公开写,有些我们知道的细节别人不知道,又或者我着重渲染,又或者我浅浅带过,理解起来就变成另一回事。比如我写 “有一次”,其实应该加一句 “仅那一次”。你说不重要,但尽量对被写的人公平是我自己的私心。

宗教经文也是这么一回事,首先是最开始,试图用人类有局限的逻辑语言去写在那之上、比那宽广的生命奥秘,已经词不达意,再到翻译时,语境被隐去或内容被扭曲,读的人再放进自己狭隘的投射,有的又拿自己片面的解析来宣导,接收讯息的人又进行自己一层理解,经文原意到最后面目全非。所以灵性不是宗教(spirituality is not a religion),灵性觉醒需要由开悟者(guru)直接或间接启动,唱诵需要精准发音,做sadhana要严格遵从每一个步骤、呼吸方式、身体姿势。所以靠思维逻辑灵修(jnana marga)被认为是耗时最久、最容易作茧自缚的途径。我自己的量子飞跃(quantum leap)也是在越过思维逻辑的陷阱之后。

难怪我已经多年都不怎么写。不靠书写作整合,就不会作贱整死自己 😂

但是我有写作的底蕴,闲置觉得可惜,拿出来磨一磨也是好玩的,还有那么多可以学。


最早期喜欢写得艰涩隐晦,当时很多细碎但强烈的情绪无处安放,想宣泄又不想被公审,所以写得像在用密码出谜题。我现在回看,书写当下每个心境大致追溯得到,但有些也需要推敲,忽然又想感叹你以前竟然读得懂大部分,这件事很神奇。

我喜欢现在这种看生命的态度,所有惊喜都觉得理所当然,所有理所当然又都觉得惊喜。

如何能写得赤裸又维护了被写的人还是需要好好拿捏的。可是哩,但凡我希望会看懂的人和以后的我看得懂、看得透我斟酌每一个用字和句子排序的原因,那没有完美做到对每个人公平或让所有读者有相同理解,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公平本来也是幻象,现实是我的投影,你们也是。

反正你们都包容我,我可以丢下后顾之忧,放胆去玩。


耳朵堵了将近十天,周六晚上又跟阿母用简化到极致的白话解释一遍我最近的灵性功课和整合。她有没有听懂我不知道,但讲完,我耳朵通了一边。

周日一早做完两小时sadhana,两边完全通了。

闯关成功,撒花。

画质被 Blogger 压得好低啊,没眼看。


© 岛与树的向往
Maira Gall